百屺

我来人间一趟,为了看看太阳。
“慢条斯理地,把所有应燃着的地方都扑灭.”

希腊式假热情。

#第一人称
 
-Causa indulgeo in Utopia

我对于希腊的热爱,从来都流于形式上的追捧。我得承认,我只在乎它让我的感情变得更加炙烈,眼神更加纯粹,而口吻更加精诚。这只是我最开始对希腊二字的认知,希腊在我童年里归为形而上学,它支撑着我对爱尔兰的热情,像阿喀琉斯制守海伦一般,我制守着民族独立的绿色旗帜。那些年家里的花瓶总是插着几支盛放的绿色康乃馨,旺盛的生命力延续在我和母亲的血液里,以至于我至今依旧钟情于扣眼里的一朵康乃馨花蕾。对于希腊,我的爱又一次被燃起时,是在牛津的第一学年。那里的拉丁语教授总是喜欢在课上讲理想国,但实际上他是个理想都不信的老顽固。噢,我还曾记得全学年我在他课上唯一记过的话,当然也是我满意的一句“柏拉图最悲切之处在于他不曾拥有爱情。”——爱情!爱情!这词我常常挂在嘴边,它是个毋庸置疑的废字,愈是深忱,愈得浮出表面。就像爱一个人,若是不说出口,便是不曾爱过。我总坚信不疑,所以我保持着和朋友们说爱的权利。你看啊,我深爱着世界,它也得回馈于我不朽的桂冠。

当然我对于希腊的热情不仅仅停滞柏拉图和刻板的神话英雄之上,并且还有它的服饰。我一向认为古希腊的服饰是全人类文明的启蒙,那飘然而至的纯白布匹,就像是屹立在海浪之巅的塞壬,迎风招展时琉特琴奏起的歌声。悠扬,婉转地沉入海底,滴在人心。曾经在一次酒会里,我戴着塔莉亚的面具,手执牧杖,头顶金色的野花环。那一刻,我骄傲地昂起头,理所应当地认为世界的欢愉都该给予我一人。天使该为我弹奏竖琴和横笛,动情地歌喉使在场的每一个凡人迷醉在这饕餮的白色尘埃。而我也不是在假扮这位缪斯神,他曾虔诚地屈服于我的脚下,将他的财富与真心都献给我这喜剧的主人。我依旧爱着希腊的装束,它令神明覆尘,而凡人的肉体散发着荣光。

之前说到我并不热衷于古希腊神明的崇拜,一半原因在于他们屈从于命运和美。降服于命运纵然不可饶恕,但降服于美更加令人战栗。要知道,我曾经在观赏一尊阿波罗的雕像时大哭出声,呆滞在原地瑟瑟发抖。这是不详的前兆,我想。人一旦热泪盈眶,便是离衰老不远了。青年们总是刻薄又冷漠。话说回来,全希腊唯有阿喀琉斯和亚历山大能让我屈膝跪拜。他们雄伟刚勇的高贵值得全世界的赞誉。一位征服了命运,一位征服了爱情。这种战死疆场的宏大葬礼使我的胸膛燃烧起一股无名火,我含着泪扑倒在亚历山大的碑前,仔细地想起了他对赫菲斯提翁的赤忱的心。“以阿芙迪罗特的香气为誓,若谁先逝去,后者必将追随至冥府。”多么浩瀚,多么伟大的爱意!这该是希腊式精神的最好呈现。也是我至今无法用词语形容的崇高秘密。

“再说到希腊时,我便觉得上帝只将光洒给了它和追随它的子民。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诞生于此,他是盲眼的爱人,却吟咏着最为灿烂的诗篇。所以,我相信荷马是见到上帝真容的第一人。”

作为文明伊始,希腊的古老寓言早已渗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——宽容,慈悲,美!征服世界是怎样一个浩大的使命!它联络了世界与人类的感情——这重任同样落在了诗人肩上。飞得过高,伪造的翅膀根上的蜡便脱落;飞得过低,那羽毛边浸水再也无法起飞。像是诗人总多情地将自己比作神祗,将无限的知识比做盗火的罪。而我们在古希腊的哲学家口中,也都是离不开洞穴的野蛮人。但也是这种无可救药的可怕自尊敦促文明演变得更加原始。感谢亚里士多德,柏拉图,和阿基米德,他们的名句终使英国人活成了山顶洞人。甚至,他们的心要更加残忍。英国人的唯一娱乐活动便是在下午茶会时捧着一杯锡兰红茶,翘着腿道听途说——特别是朋友的丑闻,他们格外上心。仿佛不够危言耸听,便要求重新讲一个。我常说,英国人的真相总是藏在某个人的舌苔下,而他们总恬不知耻地张嘴让人看。再说到英国绅士的礼貌,除了他们彬彬有礼的嘴角,便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与此相关的特质。他们的心胸也格外狭窄,仿佛使整个伦敦的下水道都堵塞般的那样窄——宽容限度为,在他们未发现之前。

噢!我是多么,多么地爱着希腊。尽管我的爱也只能溢于言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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